药效逐渐减退,卫央虚弱得连挣扎一下都吃力,更别说反抗。
门外的肖晓和翔哥都听到这声不小的动静,对视一眼,还是翔哥一脚猛地踢开了斑驳的木门!
蹬蹬蹬的几声闷响——小喽啰和卫央一齐被踢开的木门推下楼梯!
肖晓急匆匆从翔哥身后走上前,看见被小喽啰压制着不能动弹的卫央,心一慌,忙问道:
“她是不是全都听见了?怎么办?”
卫央以为肖晓问的是翔哥,噩梦般的记忆袭来,她更加剧烈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哪怕只是动动手指的力气她也使不出来,控制不了。
“听见了,可就不能留活口了。”
可回答肖晓的不是翔哥。
卫央一怔,连挣扎都忘记。这个声音……多少次把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声音的主人多少次成为她活下去的信念。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逆光的剪影逐渐出现在肖晓的身边,出现在卫央涣散的视线之内,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清晰——
“良俊……”
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期待依旧的重逢她幻想的一直都是解救,而不是拆穿啊!
“央央。”林良俊行至卫央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仍被已经失血过多而休克的小喽啰死死禁锢的她,轻唤一声,一如往常。
卫央心如刀绞,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眼前的一切为什么不是一场噩梦,心痛快要把她肢解。
“央央,你为什么要逃呢?我都打算接你回家了。”林良俊软言细语,像每个失眠的夜哄她入睡时如出一辙,“既然你都听到了,我就不能留你活口了,你的‘未然’制药集团还要我好好打理呢。”
林良俊说这话时的气定神闲、胜券在握和当初卫家二老意外身故由他继承卫氏集团时的自信一模一样。
当初的卫央在台下仰望他时是自豪心安的,而现在,她只有痛苦心惊。
她费力地轻启苍白干枯的嘴唇,声音沙哑,“为什么?”
她想破口大骂,想把所有的痛苦都还诸林良俊,可所有的怨恨在百转千回之后,只有一句“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爱她,明明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光成为她的后盾她生活的全部,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他们相识相知相守不止一朝一夕,是十年!十年啊!她把最美好的十年都给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林良俊提了提他Throne全球限量款的西装裤,缓缓下蹲,面目坦然得意,一点都没有对卫央知道真相的慌张和愧疚,他嘴角微扬,悠悠开口,“我从一开始接近你,目的就只有‘未然’制药。你,不过是不得不接受的副作用!”
副作用?她,只是副作用……
林良俊一字一句,好比利刀,一刀一刀剜着卫央的心。
“不过现在,连副作用都可以去除了!现在‘未然’制药集团改叫林氏集团了,小晓也回到我身边成为真正的林太太。而你,就去和你一个车祸就搞定的死鬼爸妈团聚吧!”
一个车祸就搞定的死鬼爸妈?
难道当年她爸妈的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林良俊,你不是人!”
卫央忽然一声嘶吼,目眦尽裂,呈现出鲜血样的猩红,眼泪下燃烧着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话一落音,便直接咯出一口鲜血。
肖晓走到林良俊身边,亲昵地搭着他的肩,笑了,“啧啧啧,真可怜,谁能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卫家大小姐会落到这种下场呢?不过,谁叫你生来就是考验我和良俊爱情的命呢!”
卫央的喉咙被源源不断地鲜血卡住,除了“咳、咔”声,再说不出一个字。
林良俊戴着手套从西装贴胸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弹走了针帽,拿着针头在卫央满是青紫的脖颈比划游走,“那些大老粗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害我都找不到你的血管了。”
卫央颤抖着,闪躲着,却因为虚弱没能移动一分一毫。
她嘴唇轻颤,指尖扣着地板,却连尘埃都抓不住。
“找到了!”林良俊一声欣喜的惊呼,“别怕,我马上就送你进地狱!”
卫央张了张嘴,还想艰难地说什么,冰冷的针头就已经刺破了皮肤,精准地刺进她的皮肤,扎进她的血管,冰冷的液体顺着血流快速遍布她的全身。
她的头猛地一仰,瞳孔剧烈收缩又放大,全身开始剧烈的痉挛抽搐,额头的青筋都暴起,她张大了嘴,却怎么也吸不进供她呼吸的空气!
剧痛,窒息……
愤恨,怨恨,悔恨……
一行清泪和着血液在她的眼角滑落,过往如走马灯在她迷糊的眼前清晰地掠过,是她识人不淑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父母,是她无防人之心把偌大的卫家让一个人渣抢了去。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要爱上林良俊毁了所有爱她的人。
如果能重来,她绝对要把林良俊碎尸万段!
如果能重来……
所有的痛苦渐渐消散,卫央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轻,轻到如同一缕空气,悠悠飘飏在半空中。
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卫家。
她看见了自己,躺在透明棺里一身伤痕的自己,林良俊一脸心碎地跪在棺前,皱着眉头时不时揉眼,却也没看见一滴眼泪。
虚伪!
“哎哟怎么还有脸办葬礼哦,和野男人鬼混用药过度死的,说出去都见不得人,也不知道卫慕少爷怎么还执意要举办丧礼,悄悄埋了也算是给卫家捡回点面子了。”
“幸亏是林先生心善,不跟死人计较,同意了办葬礼还接下了卫氏这个烂摊子,要交给卫慕少爷还指不定怎么糟蹋败光呢。”
一旁的佣人们在窃窃私语,其他人听不到,卫央却听得请清楚楚。
林良俊这个渣滓!亲手害死她抢了家产,都还不忘在她死后给她安上一个罪名给他自己洗白。
卫央飘向前,恨不得上前撕下林良俊令人恶心的面具,可她张牙舞爪扑过去,却只能轻飘飘地穿过一切,触不到任何,更别说抓住什么。
“咳咳!”一同跪在棺前的卫家大少爷卫慕忽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多亏身后的妻子文言希及时帮他顺气他才逐渐平复下来。
“现在,就只有我了。”卫慕忽然轻声开口,文言希为他抚着后背的手一滞。
卫央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飘在半空中的“身体”,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里面空空如也,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一阵阵的抽疼呢?
“林总!”
林良俊的秘书突然闯进来,在林良俊耳边小声说道,“晏先生来了。”
林良俊面色一沉,“他来干什么?”
卫央随风飘摇,亦是不解:晏子墨,你来做什么?
不等林良俊同意,晏子墨已经坐在轮椅上由人直接推向卫央的方向,无视所有无关人等跪舔的问候和称呼,径直停留在闭着双眼却并不安详的卫央面前。
“开棺。”他沉着声,面上淡漠如故,一声令下。
几个黑衣壮汉大步向前就扣住了棺盖的四角。
林良俊不明所以,“晏先生……”
卫慕也不甚明白晏子墨的用意,颤巍巍地站起身。
可晏子墨决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将晏子墨和透明棺包围护在身后,由着棺盖被打开。
晏子墨的浓密的睫毛轻颤,眼里除了紧闭双眼的卫央,再无其他。
他缓缓探出手,小心翼翼抚上卫央的脸颊、脖颈,她的皮肤冰凉,她的伤痕连入殓师化的妆都掩盖不住。
他轻轻柔柔摩挲,浅浅淡淡呢喃:
“痒痒,我的痒痒。”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卫央的眉心,这是他对她唯一的放肆……
卫央抚了抚眉心,竟感觉到了眼泪的湿润和温度。可还来不及细想,她便感觉一阵晕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不断坠落,直至眼前一黑,听得耳边传来——
“央央,央央,醒醒!你别吓妈妈啊!”